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号外——短篇小说《钥匙》(2 / 2)

8个月前 作者: 浮生若梦

赵定国知道这个保安在跟郭小军打电话,他猛地冲过去,从王志平手里抢过话筒,喊道,告诉你哥,我是房产局的赵定国。郭小军不知道赵定国这号人物,问,你找我有事吗?赵定国吼道,老子被你们的保安当小偷抓了!

郭小军捂着手机,问郭大军,哥,你认识赵定国这个人吗?郭大军抓牌的手停了下来,问,哪个赵定国?郭小军说,房产局的。郭大军皱了皱眉,说当然认识了,怎么了?郭小军说,他说他被我们的保安当小偷抓了。郭大军霍地起身,一巴掌拍在麻将桌上,众麻将顿时在桌上跳起了迪斯高。

混帐!郭大军丢下两个字,怒气冲冲出了包间的门,又折转回来,指着郭小军问,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?郭小军连忙跟着出来,亦步亦趋地跟着郭大军的身后下楼上车。

郭氏兄弟来到雅亭华园物业管理中心,却没有看见王志军和赵定国他们,留守值班的保安毕恭毕敬地告诉郭大军,派出所的人刚把小偷带走,王队长也跟着去了。郭大军盯着屋子里满地的烟蒂,嗡声嗡气地问,怎么个情况?保安不知道郭大军指的是什么,支支吾吾答不上来,郭小军一拍桌子,说,让你说说,是怎么发现小偷的。

保安如释重负地说,当时我们正在值班,有业主打电话,说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,躲在前往天台的过道口,很可能是小偷,要我们去看看,我们就立马赶过去了,抓了个正着。郭大军粗重地哼了一声,问,这个人被抓后,说了什么吗?保安挠了挠头,想了想,说,他说是21栋的一单元四楼的业主,可是我们查了,业主是个女的,姓施。郭大军问,施秋萍?保安谄笑道,郭总真是好记性,业主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。郭大军气呼呼地站起来,骂了一句,都是***饭桶!

施秋萍是郭大军从县高级中学挖过来的,她原在县高级中学任英语老师,有次她代表教育战线参加县里组织的演讲大赛,郭大军好歹是地方名人,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了此次活动,施秋萍的口才和气质征服了郭大军,郭大军动了征为公司所用的心思,找人一打听,意外地得知了施秋萍竟是县房管局副局长赵定国的妻子。作为一个以房产开发为主的企业,房管局可算得上是主管部门,施秋萍如果加盟,除了她本人的才干,再加上牵上了业务主管部门领导的线,可谓一箭双雕啊!

郭大军如获至宝,他亲自登门拜访,施秋萍却不卖帐,她委婉地拒绝了郭大军的好意,理由是她没有这个能力。郭大军却不抛弃不放弃,效仿刘备三顾茅庐,抛出了三十万的年薪,还承诺施秋萍,只要她点头,刚刚竣工的雅亭华园所有的居室由她挑选,均按市场价的七折计算。面对着丰厚的佣金,还有她做梦都想要的三居室,最后,施秋萍动心了,她在协议上签了字,赵定国是在施秋萍到房产局去办事,才知道施秋萍已经离开了三尺讲台,他当时有些郁闷,但是他劝止不了,当时,施秋萍正在暗地里跟他闹离婚。

闹离婚的理由是,施秋萍无意中在赵定国的手机中发现了一条短信,短信是这么说的,定国,这几天怎么没来我这里,晚上有空吗?我亲自烧几个菜,等你来。落款是月。施秋萍举着手机,找正在上看电影的赵定国兴师问罪,赵定国看得正起劲,被施秋萍一声怒喝硬生生地从剧情中拖回到现实里,他问,怎么回事?施秋萍说,你小子有种啊,当了个小破官,也学克林顿搞婚外情了。赵定国当即否定。施秋萍说,那你给我解释一下,这短信是怎么回事?赵定国看了一眼手机屏,知道这是他的初恋情人江小月发给他的短信,江小月工作的一家企业垮了,开了一家小餐馆,叫红月酒家,生意清淡。赵定国常常到那里把晚饭解决掉,对于江小月,赵定国更多的是怜悯,仅此而已。

赵定国不想把他和江小月之间的旧事告诉施秋萍,更不想多费口舌地解释一通,撒了个谎,说,现在发这样的短信捉弄人的多了去了,你也当真?施秋萍愣了一愣,随即转身走了,在以后的几天里,施秋萍表现得很淡定,好像这一页已经翻了过去,被淹没在岁月的河流里。可是过了约半个月的样子,施秋萍突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,扔了两张纸在他的办公桌上,说,我们离婚吧。

今天可不是愚人节。赵定国讪笑着说。施秋萍冷冰冰地说,我天天在过愚人节,不要再狡辩了,签字吧,我们好说好散。赵定国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说,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?施秋萍冷哼了一声,说,半年来你几乎每天都去红月酒家,难道仅仅是去吃饭?赵定国反诘道,我不去吃饭又去干什么?施秋萍红着眼圈,说,赵定国你就演戏吧,别以为我不知道,那个金湘玉是你的初恋情人。赵定国呆了一下,才明白施秋萍把江小月比喻成电影龙门客栈里的老板娘,跟施秋萍谈恋爱时的第一场电影,就是龙门客栈。他恼道,什么金湘玉银湘玉的,你别捕风捉影好不好?施秋萍最后退了一步,说,你最好地快点把字签了,这样对你我都是一种解脱。

第二天,施秋萍就把赵定国的枕头扔进了客房,用无声的行动宣布了二人分居时代的开启。赵定国生了几天闷气,最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,渐渐地他觉得,他和施秋萍的结合是一个错误,他想,要是施秋萍坚持离婚,他说不准就在协议书上签字,结婚六年来,施秋萍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,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双方的身体出了毛病,劝说施秋萍一起去省城检查一下,施秋萍勉强同意去了,结果两人的检查报告均显示正常。大半年前,赵定国找钥匙的时候,在施秋萍的包里发现了避孕药,他拿着避孕药向施秋萍逼问,施秋萍解释说公司的业务太忙,现在要孩子不合适。赵定国愤慨地说,我不是不支持你的事业,最起码你该跟我商个量吧?施秋萍哭着说,结婚之初,咱们一直住教师宿舍,要攒钱买房子,现在郭总半卖半送了这套三居室,我不努力工作,对不起人家啊!这样一说,赵定国觉得有些道理,怪就怪自己没本事,他从农村出来,按流行的说法是凤凰男,能够娶到书香门第、漂亮可人的施秋萍,算是一种造化,按说他在房管局当副局长,只要他愿意,灰色收入是少不了的,可是赵定国不愿意这么做,住进现在的这套房子,他倒沾了施秋萍的光。

现在,赵定国被请进了派出所的一个办公室,一只手被铐在了一台办公桌的脚上,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警察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,走了进来,赵定国一看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
真巧啊!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。赵定国打着招呼,在他的眼里,刚进来的年轻警察就象是一根救命稻草。年轻警察用疑惑有眼神打量着他,问,我们认识吗?赵定国把脸往前凑了凑,说,我们应该认识啊!

年轻警察认真地看了看赵定国的脸,记起什么似的,说,怎么是你?说完,目光落在了赵定国的三角裤上。赵定国的脸红了红,说,就是我啊,我不小心被关在了家门外,又没有钥匙,被小区的保安当成小偷抓起来了。

年轻警察想了想,说,看来是一个误会。赵定国说,可不是吗,你应该知道我就是小区的居民。赵定国并不知道这位年轻警察的名字,说认识他,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,说起来,他们的见面颇有些戏剧性,年轻警察也是雅亭华园的居民,住在20栋一单元四楼,跟赵定国的家隔着一条绿化带,由于雅亭华园的楼盘整齐划一,各楼栋的外观一模一样,上错楼的事时有发生,赵定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了年轻警察。

那天,赵定国正在家看书,一个打扮入时的漂亮姑娘敲响了他家的门,赵定国从猫眼里看了看这个姑娘,并不认识,以为她是推销员,隔着门问,你找谁?姑娘说,子建,还不快开门。赵定国说,你弄错了吧,这里没有叫子建的。姑娘说,子建,我错了还不行吗?你快开门吧。这时施秋萍端着水杯从卧室走了出来,她显然也听到了门外娇柔可人的声音,女人的本能,让她有一探究竟的想法。

赵定国对施秋萍的想法心知肚明,他开了门,尽可能地把门开大一些,心底无私天地宽嘛。施秋萍见是个梨花带雨的美女,带着与生俱来的敌意,问,你找谁?那女孩见赵定国和施秋萍站在屋内,这才意识到自己敲错了门,她说,对不起,打扰你们了。

这样的情况,接着又发生了几次,不是这女孩敲错门,就是那个叫子建的警察醉醺醺地猛按门铃,有一次,还是警察过来领走了女孩。赵定国有些气恼,现在的年轻人,真是浑浑噩噩的,回自己的家,怎么连路都不认识呢?碍于是一个小区的邻居,赵定国把气忍了,没想到,如今,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。

施秋萍回到家,在沙发上坐了一会,她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多,自从到佳恒集团上班后,总有没完没了的应酬,她对赵定国十分失望,想当初他是多么体贴的一个人呐,如今呢,不仅对自己越来越冷淡,还居然在外面玩起了花脚乌龟,施秋萍的日子过得十分郁闷,干脆借酒浇愁,一杯接一杯的喝,喝得让那些肥头大耳的领导老总们高声叫好。

坐在沙发上,她发了一会呆,打量着这个曾经流淌过幸福和甜蜜的家,最后,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只精致的女鞋上,酒顿时醒了一大半。

赵定国,你个臭男人,你不是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清白的吗?把女人都带到家里来了,你不是骂我得了疑心病吗?现在铁证如山,我看你怎么解释!

想到这里,施秋萍胸脯剧烈起伏地给赵定国打了手机,“伤不起,真的伤不起……”手机铃声居然在家中响起了。施秋萍一脚踢开书房的门,手机在书桌上唱着歌,绿莹莹的光一闪一闪,宛若鬼火。

施秋萍趴在床上,哭得个稀哩哗啦,虽说她和赵定国分房而眠,但是不得不说,她还是很在乎赵定国的,这也是她没有向赵定国再次提及离婚要求的原因,有时候,她希望江小月真的跟赵定国没有什么瓜葛,准确地讲,施秋萍对这段婚姻相当珍惜的,不是有句话吗,爱越深,恨愈切。

可是现在,施秋萍近乎绝望了,真的没想到,现实居然如此残酷,赵定国竟然把女人带到家里来的。手机响了起来,施秋萍瞥了一眼来电显示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施秋萍本无心接听,可是打电话的人很执着,她只好用纸巾擤了擤鼻腔里盈满的泪水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接了电话。

孙子建说,请问是施秋萍吗?施秋萍说,是我,你是哪位?孙子建说,我是派出所的。施秋萍问,有什么事?孙子建说,请问你认识赵定国吗?施秋萍说,当然,我们是夫妻。说夫妻的时候,施秋萍的鼻子有些酸。孙子建说,你过来一趟吧,赵定国现在在我们所里。施秋萍问,他出了什么事?孙子建说,你来了再说吧。施秋萍挂了电话,她木木地走出卧室,重新打量了一下凌乱的客厅,眼前似乎浮现出让她窒息的一幕,她捡起那只精致的拖鞋,用纸包好。放进包里,出了门。

打了车,来到派出所,一进门就看见了赵定国,赵定国穿着红色的三角裤,坐在那里,黑头黑脸的。见施秋萍进来了,他也不打招呼,反而把脸转向了另一边。施秋萍忍着气,问,出了什么事?

赵定国心想,你这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吧,出了什么事,你难道不知道吗?要不是为了抓你和那男人,我至于落到如此田地?猪鼻子上插蒜,装得真他娘的像。

一旁的孙子建解释说,是这样的,他是小区的保安送过来的,他们在天台的门边发现了他,以为他是小偷。从业主登记册上的情况看,你是户主,我们只能通过你来确认一下。说到这里,警察笑了笑,接着说,本来,因我和我老婆多次打扰过你们,应该说是认识的,但是,公事公办,你只要能证明他是你丈夫,就能领着他回去了。

施秋萍说,是的,这是我们的结婚证,你看看。施秋萍上次跟赵定国闹离婚的时候,把结婚证带在了身上,此后一直忘了放在家里,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。

孙子建仔细地看了看结婚证,示意另一位更年轻的警察打开了赵定国的手铐,对赵定国说,现在你可以走了。赵定国摸了摸酸胀的手腕,说,这样就可以了?孙子建说,是的。赵定国说,不,我不走。

说这话的时候,郭氏兄弟走了进来,赵定国盯着郭大军,目光如炬。郭大军赔着笑,说,赵局长,误会,一场误会啊!赵定国却不答话,盯着郭大军肥硕的体型,眼前又浮现出客厅沙发上的一幕。施秋萍说,回家吧,在这里呆着,像什么话?赵定国冷冷地笑了笑,这笑比哭还难看,他说,那个家,我不回了。

施秋萍似有所指地说,那是你的家,你不回那里,去哪?赵定国不理她,直勾勾地盯着郭大军,说,我要告你们,你们损害了我的名誉。郭大军讨好地说,赵局长,你要我怎么做,我就怎么做,绝不含糊,咱们好说好商量。施秋萍忍着气,也劝道,你就听郭总的吧,郭总不会亏待你我的。

赵定国指着门口,对郭大军说,我们的帐,日后再算,你出去吧,我有话要问她。

屋子里,就剩下施秋萍和赵定国。赵定国说,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,你领到家里的男人,是不是郭大军。施秋萍半天没回过神来,等她明白了赵定国的话后,怒火万丈,她问,你是什么意思?我还没有问你带了哪个狐狸精到家里鬼混哩,没想到你倒打一耙。

赵定国冷哼一声,扬扬手,说,别他娘的装了,做过的事,痛痛快快地承认就行,何必藏着掖着,你不是想离婚吗,现在就算你不离,老子也非离不可。施秋萍气极,一挥手,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掀得满地都是,一只无辜的茶杯被殃及,破璃碎片在坚硬的瓷砖表面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。

在办公室外站着的孙子建担心出事,冲了进来,他说,你们夫妻之间的事,在家里解决就行,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。施秋萍却不理他,从包里抽出那只精致的女式凉拖,朝赵定国砸去,她说,苍天作证,老娘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,倒是你,带着野女人回家鬼混,这是什么,你看看,是不是狐狸精留下的?你到是说话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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